赫连翊若有所思:“下去吧,辛苦你了。”
影卫一闪,身影顿时消失不见。
陈乔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你还在安府里插了人啊?”
“对。我父皇预见到迟早有这一天,早早在安府里埋下了一枚暗桩,现如今正是动用的时候。”
陈乔又问道:“那你直接叫人把安德海杀了,岂不一劳永逸?”
赫连翊摇摇头:“哪有这么容易,没有安德海,还会有赫连德海,陈德海,只要西蒙书院一日不倒,西蒙党就不会倒。”
陈乔凑近他:“不会有赫连德海。”语气十分笃定。
赫连翊被她带着走,不自觉问道:“为什么?”
陈乔锤桌笑道:“因为你的姓要避讳哈哈哈。”
赫连翊:“。。。。”
他话锋一转:“你猜猜安歆蓉向安德海递了什么话?”
陈乔扬起眉毛:“你不知道?”
赫连翊无奈道:“影卫还没那么神通广大,不知道安家是从那条线往外递消息的,我们的人跟丢了。”
陈乔呆滞地吃着玫瑰花酥饼,赫连翊认命地摇头,准备伸手拂去她嘴角的点心渣渣。
陈乔却一溜烟蹦了三尺,跳得像兔子一样高,把赫连翊吓得一悚然,将将伸出的手抖了抖
他一句惯常用来训斥官员的“你急着赶去投胎吗”已经话到嘴边,看着陈乔明亮的眸子,还是摇摇头狠命咽了下去。
她暂时还不能去投胎。
陈乔扑过来抓着赫连翊的肩膀来回摇晃,温热的呼吸打在赫连翊脸上,她兴奋道:“赫连翊!安歆蓉是什么时候进宫的!”
赫连翊全身的血液都逆流回头上,耳朵热得让人有些羞耻,足足过了半晌,他才听见他的声音呐呐道:“雍礼二年。”
*
“那应当是雍礼二年四月份吧。”墨画道。
“我们都说干那个能挣快钱,运气好了,求一求瞎子婆婆,兴许外头的家人还能捎个只言片语回来。”
“那个。。。”她怯怯咽了咽口水:“皇上,奴婢只干过一回,奴婢什么都说,能不能,能不能别杀奴婢。。。”
陈乔和赫连翊坐在她对面,齐齐点了点头。
陈乔听得好笑,故作严肃道:“何止不杀你,说得详细了还要赏你。”
墨画眼睛一亮,赫连翊却不住地皱眉:瞎子婆婆,是他去掖庭时所遇见的那位盲眼老妪?
碍于墨画还在场,他不好闻陈乔,只好自己把疑问咽回去听墨画继续讲。
这小丫头得到了皇帝的允诺后胆子大了不少,也愈发绘声绘色起来:“瞎子婆婆某一天突然说,她有一条来钱快的方法,问我们谁要干。”
钱,那在掖庭里可太重要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在掖庭里并不算一句虚话,有了钱作疏通,能少干很多粗活,还能提前给自己赎身,出宫了也更有些底气。
掖庭中无论男女不论老少,人人都在拼命攒钱。
“奴婢,还有绿莲姐姐都偷偷干过,绿莲姐姐干得多,她有个妹妹在外头,正是需要钱的年纪,绿莲姐姐跟奴婢说,她偶尔还能给妹妹捎个口信。”许是提起绿莲,这个圆脸小宫女的神情有一瞬间暗淡,赫连翊看向陈乔,陈乔抿紧了唇。
他清咳一声,问道:“你做的时候干了什么?”
墨画脸上浮现出茫然神色:“奴婢。。。奴婢不知道,婆婆给我指定了时辰,让奴婢在一处宫墙角里头站着,不多一会就有人悄摸塞给奴婢一张纸,夜黑风高的,奴婢没看清脸,更不敢打开看信,糊里糊涂睡了一整夜,第二天醒来就把信给了瞎子婆婆了。”
“瞎子婆婆说就是一些没关系的信而已,都是宫人写的,宫里头不让往外头递消息,所以才出此下策。。。”
“什么时辰?在哪里?你什么时候给的瞎子婆婆?她当时又是什么反应?信封外部有什么特征?”赫连翊这一连串又急又快点质问抛出来,几乎把墨画砸晕了。
她晕头转向,泪眼汪汪地看向两人:“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
赫连翊和陈乔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默契地站起身——这趟掖庭,看来是非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