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糟糕?什么样的?”“……心里。”她曾花了三年时间,才把颜曲从人生的低谷里拉出来。洛时节哦了一声,懂了。章安儿从怀里掏出颜曲临别时送她的琉璃球,旁若无人似的,开始细细摩挲着它上面的每一条纹路,想象着它神秘的模样。坐在一边的洛时节看着她手里的琉璃球,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您和颜二公子,已经认识很多年了吧?”她那桌子上的琉璃球无数,新旧大小花样都不一样,可见是颜曲分了好多次送她。章安儿点了下头,回答得言简意赅:“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小姐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好不实在。”洛时节想起她没有事先告知颜曲也是瞎子的事实,现在显然也隐瞒了他们俩从小就认识的事实。真有点儿小郁闷。“实在?”章安儿一脸不屑:“你往石头后面一躲,还有什么是你不晓得的!需要我来告诉你?”“我,我也是出于好心,不想打扰你们才躲起来的,而且今天要不是有我在,你们两家的名声可就没了……”洛时节小心翼翼地分辩,却引来章安儿更明显的嘲笑:“是啊,要不是看你做事还有点分寸,你今天就会和那个偷窥的人一起,被埋在哪片小坡上,成为孤魂野鬼。”“我和那个偷窥的才不一样呢,我是一个正经的媒人,我是有原则的。”说起原则,章安儿冷笑起来:“两年前,也有个老媒婆告诉我,你们行业里有这么一个原则:不能互相扶持的两人,不说合。不知道这个原则到你这里,还算不算原则。”洛时节语塞。她今天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原则来的么。为了给自己做个决定,她还特意来到颜府,想从颜曲的脸上找到答案。可是这答案……“章小姐,您是真心想嫁给颜曲的,对吧?”忽然被这么郑重地问,章安儿不知怎的,脸腾地一红,还有点发烫。她自认为,自己可以脸皮厚到笑怼各种人问的各种问题。可此刻面对这个询问,一颗心却很没骨气的跳的十分厉害……她不禁有点懊恼。“没错,我是想嫁他。但凡让我看到一丁点希望,我都可以没脸没皮的抓住它!”“你想笑我,劝我,都可以,随便你,不过千万不要惹恼我,否则你会笑不出来。”“谁要笑话你了。”洛时节此刻没有半丝想笑的心情,反而很纠结,因为她今天从颜曲脸上看到的新娘,并不是她。而是另一个姑娘。可即便如此,她也并没有因此下定什么决心。相反,知道这个颜二公子和章安儿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她居然有种想作死的冲动。胜算又多了一分,为啥不试试呢?可是一想到胡老夫人可能会不满意两个瞎子在一起。还有曹大娘子那句“自取其辱”背后,所暗示的仕商通婚难的问题。还有系统上那四个障碍。洛时节又犹豫了。她只能腆着脸问章安儿:“如果我要是拆散你和颜曲……胡老夫人来考评的时候……章小姐会不会让我……过考核?”“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章安儿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笑起来:“当然不让你过了!我又不是菩萨!想拆散我们,你也得有这个能耐!”这还没开始拆呢,就生气了。洛时节苦口婆心,循循善诱了一路,章安儿压根没听见似的,把她当成了空气。她这个媒人做的,真的是憋屈的很~眼看要到章府了,挣扎了数十秒后,洛时节被迫妥协:“好吧,我会帮助你俩促成这桩好事。”“可是有言在先,胡老夫人来考评的时候,一定要替我美言啊!”“你们做媒人的原则不要了?”“原则那肯定是要的,”洛时节很狗腿地笑:“可是颜曲的母亲不是说了么,他的眼睛只是暂时瞎了,只要细心调养,身体和眼睛都会好,也许还得要个三四年,四五年,但终究会痊愈,到时候和健康人没有两样,也就谈不上不能互相扶持。这个原则我可没破,您可得在胡夫人面前说上一说。”如果胡老夫人就认死理,她也只能认栽。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洛时节打帘一看,已经到了章府,遂转身对章安儿道:“我随您一起进府吧,顺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向您母亲禀报一下。”今天发生的这桩不大不小的事,实应该告知曹大娘子一声,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如果日后齐王府真有人来旁敲侧击,曹大娘子也好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