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莫辞彦一点也不惊讶,洛时节很气恼:“我就知道,你肯定明白的,你就是不说,还装作一脸无辜!”“教馆要考核的是你,又不是我。”莫辞彦瞥了她一眼。“再说了,这本就是媒人的自我修养,需要你自己领悟才有用,领悟得那么慢还好意思。”见莫辞彦又恢复了平时的小心眼,洛时节也来了劲:“我领悟慢?你是说我笨吗?有本事双陆开一局,看谁赢过谁!”对方微微一笑:“开就开。”可不玩不知道,一玩吓一跳。看着如此单纯无害的郎君,走起棋来简直厉害到可怕。连续几场下来,洛时节连连战败。把棋盘一推,泄了气的人嚷嚷道:“快把骰子给我瞅瞅,我看看是不是做手脚了!”莫辞彦浅笑:“不服?不服继续。”一场春雨过后,扬州像是一下子苏醒了过来,江南草长,杂花生树,一年好光景已然开幕。春天亦是耕种的季节,就在人们信心满满准备播种时,扬州刺史宣布征粮。“又征粮,大春天的种子还没种下,征什么粮,种子要不要?!”“是啊,这才开始种地,哪有什么余粮给!我家还有半筐野菜,他要不要,要的话我连筐子也把了他。”“你们就知足吧,边关在打仗,没叫我等去服兵役就不错了,再说,此次征收的粮食份额又不多,对那些富商征的粮食那才叫个……估计得开私库咯~”众人嘿嘿一笑。商人征税征粮都是按照贸易比例缴纳。一到征粮时,扬州商界就大刮一阵“哭穷”风,有钱人们全都嚷嚷着没钱,不是想少交,就是想迟交,手段层出不穷,招数花样百出。洛时节从颜家和章家回来,心情就一直很复杂。颜顾氏天天盼着章安儿去看他儿子,可一提到嫁娶时宜,她就哭个不停,洛时节不敢逼她,也逼不了她。但是章家有曹大娘子在,她又不是省油的灯,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让章安儿没名没分地倒贴过去,还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就算是章安儿自己肯,洛时节都替她憋屈。而且淮季自那天表白后,似也狠下了心,一心想娶章安儿过门,天天拖着小玖往章家跑。听曹大娘子的意思,估计还是认可了淮季,她也想早点把淮季和安儿的事情定下,早点定下,她也省得再操这个心。虽然替章安儿憋屈,但也真替她和颜曲着急。两人若真走到了生离死别的那一天,该如何是好。又听到青青和籽莲谈论乡里征粮的事情,洛时节心烦意乱,找出小匣子,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数着粮食钱,一边数一边心疼地嘟囔:“虽说征的是不多,但蚂蚁再小也是肉啊!”她心疼。隆安寺,观音殿。香火袅袅的大殿里,一名气质高贵的夫人正跪在观音像下,双目紧闭,双手合十,恭敬又虔诚。殿外守着一众家仆,亦是一个个恭恭敬敬低头垂目,不敢造次。高贵的夫人祈祷完,擦了擦眼泪,正要起身,大殿里又缓缓走进来一行人。一位老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走至菩萨前,上了香。也不等贵夫人看清来人,老夫人已然开口:“颜顾氏,多年未见,别来无恙。”“颜顾氏,多年未见,别来无恙。”颜顾氏终于看清了来人,不禁掩了悲色,施礼:“章老夫人别来无恙。”自颜家两位老人相继离世后,颜顾氏及颜老爷就再也没有拜访过章家,哪怕章家还有章老夫人在世。禅室。“章老夫人年轻时巾帼不让须眉,撑起章家硕大家业,也是让人佩服。”听对方赞美过世的婆婆,颜顾氏自然要礼貌地回赞过去。又闲扯了许多当年往事,章老夫人不免来了兴致,问颜顾氏道:“你可知颜家和我章家为何会交好?”为何?“难道不是因为两位父辈志同道合吗?”章老夫人笑着摇头。“给你讲个有趣的事情吧,你权且当个故事听着,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有一年,颜老太爷出任江州刺史,奉命押二十万两赈灾银前往江州,押运的事,鬼使神差的被颜家旁支的一个侄儿揽下。”“可谁能知道,这个侄儿尽然和江上歹人串通一气,等船行至深夜,这个宵小之徒伙同几名盗匪放倒了二十余位士兵,欲吞下二十万两赈灾银。”“事发当晚亏得有人撞见报信,颜老太爷才能及时赶上,又亏得有几艘大船经过,围下了那伙强盗。那侄儿见事情败露,恨从心起,一怒之下凿破了载银的小船,和那二十万两一起沉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