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才学会看苏执聿脸色,不惹到对方已经算是表现良好。“怎么了,你不喜欢吃吗?”苏执聿不在乎餐馆服务员还在旁边走过,用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评价说:“菜的味道一般。”方时恩这时候抬眼看到苏执聿碗里的米饭几乎没怎么动,于是又问:“米也不好吃吗?”“米饭很硬。”方时恩这时候很大气地将自己的面条推了过去和苏执聿交换主食:“那你吃我的面条吧,我的面条很软。”没想到苏执聿接过碗来,吃了一口面又说:“面条细软塌。”饭吃到最后,仿佛每一道菜都不合他的心意一般。餐桌上剩了好多菜,方时恩看到苏执聿去买单时,偷偷喊服务员来打包。事情办完,苏执聿像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在云淮市多待,跟方时恩说:“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回去了。”即使现在马不停蹄往家里赶,等到燕塘市也应该是深夜了。方时恩没有异议。来的时候在路上补过觉,这时候吃饱饭后恢复了精力,趴在车窗上看云淮市熟悉的城市建筑。车行驶三十分钟后,方时恩看到一栋楼上巨大的logo,一阵恍惚。方时恩转头看到一直看不出情绪,沉默着开车的苏执聿。方时恩是那种情绪写到脸上的人,很容易就大哭大叫,发泄完后那些不好的不愉快的就会消散一些,而方时恩从没有见到过苏执聿这样过,也没有见到过苏执聿流泪的样子,好像生来就是无坚不摧,在任何事物上都游刃有余。方时恩在年三十去看望程诗悦,已经看望了自己的亲人,但是被赶出家门的苏执聿路过家门的时候却不敢多看一眼。谁会过年的时候不想和亲人团聚呢?方时恩没有办法想象。苏执聿的家人是不是和苏执聿一样冷血残酷,才会因为孩子是个同性恋就真的赶出家门。或许之前苏执聿很抗拒带自己回云淮市也可能是怕触景伤情。这样想来,偶然被抛弃的的苏执聿和经常被抛弃的方时恩,在这件事上平等的可怜。想了一想,方时恩最后还是在汽车停在一个红绿灯路口时,抬手覆在苏执聿的骨节分明的大手上。苏执聿侧目看了他一眼,看到方时恩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是吞咽了一口口水,他和苏执聿说:“没关系,我和你团圆。”苏执聿愣怔一瞬,他很快从方时恩略显紧张和激动的神色里察觉到了什么,视线再一转,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高楼林立的云淮市商业区其中最是引人注目的一栋楼,上面印着苏德。再去看方时恩还在睁着大眼紧张兮兮瞅着自己,好像很担心苏执聿会伤心。不知为何,苏执聿从早压抑到现在心情,在方时恩口中的“团圆”二字落地后,终于有所缓解。每年有三百六十五天,苏执聿愿意做宽容大度的让步,让出属于自己的方时恩两天,愿做司机让方时恩在清明和过年期间的某一天,前来看望程诗悦,如果明年,方时恩最好不要挑选在年三十这一天,燕塘市和云淮市距离六百多公里,苏执聿就算车技了得往返路程上如果碰到路上堵车,是会很影响他们归家享用团圆饭。
晚上十点钟,方时恩和苏执聿从地下车库出来,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下得厚厚的一层雪上,踩出来相伴而行的一串脚印。深夜十二点,吃完饭的两人在床上接吻,没拉紧的窗帘外烟花簇簇绽开,伴随着鞭炮的声响。方时恩听到耳旁的喘息,激动得泪流的时候,也会希望苏执聿抱自己紧一点。在这样的时刻,好像是他们日常相处里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夜晚。苏执聿和方时恩看起来与这世间亿万万个相伴组成的小单位家庭并无二别。于是也好像在某个瞬间,也很可能是错觉,相爱一词对于他们来说没有那样陌生和遥远。翌日一早,方时恩被手机震醒,醒来的时候苏执聿已经不在身边。方时恩从枕头下面摸自己手机的时候,发现被什么东西硌到,拿出来一看是一个礼盒。方时恩睡意瞬间退却,拿出来礼盒打开后发现是之前自己的那三次生日里对苏执聿许下一连串愿望里面的一个。是卡地亚的一款手镯。方时恩迫不及待将手镯戴上手腕,赤脚从床上下来,跑去书房扑了个空,转身跑到客厅看到正在厨房下饺子的苏执聿。方时恩一双眼睛因欣喜而变得亮晶晶,作为新年礼物的感谢,他搂着苏执聿的脖子在他脸上“啾”一声亲了一大口。这是方时恩和苏执聿过的两年后。六月毕业,方时恩也终于结束自己的学生生涯。带着自己三层高的蛋糕作品收获一大束鲜花,站在自己的作品旁边,留下珍贵合影照片一张。而毕业,也意味着告别。陆霄也要结束在燕塘市的生活,回到自己的家乡。这个消息对于方时恩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在分别前的聚餐上,方时恩涕泪横流呼天抢地,陆霄被情绪煽动,也眼眶湿润,许诺说以后会常来看方时恩,方时恩仰头逞强喝下两瓶啤酒,半夜里在翠湖宛小区的垃圾桶里狂吐不止。方时恩第二日一路将陆霄送到高铁站,又擅长做司机的苏执聿看到陆霄终于离开,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这场离别的戏码终于要落下帷幕。然而陆霄离开一个星期不到,方时恩又接到了陆霄喊自己出来吃烧烤的邀请。坐在烧烤摊前局促地坐在小板凳上的方时恩呆愣愣看着,面目狰狞撕咬着羊板筋的陆霄:“怎么,怎么又回来了,这么快就想我啦?”陆霄使劲咬着嘴里的东西,又灌了一大口啤酒下去,然后一抹嘴:“唉,你别提了,我就刚回家待一星期,我妈就受不了了,又骂我说我学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一个蛋糕能做一整天,指望我来做这一天店里也开不了张了,就卖一个蛋糕得了,又说我这下手没轻重……总之,她说她现在还能干,轮不着我接班呢,让我先出来历练两年,那个话怎么说来着,集各家之所长……”陆霄说:“我一想出来历练,那能去哪呢,还是燕塘市比较熟悉嘛,我就又回来了。”方时恩上周流下的眼泪已经收不回,两人相视片刻,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