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哒哒停在院外,越重霄推门而入,发现家里添了不少用具。
“这些都是娘子买的?”
“是。”
“惭愧,让娘子破费了。”
虞雁书懒得分辨越重霄这话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她买的都是自己要用的东西,眼下她只想赶紧添柴烧水,好好洗个热水澡。
越重霄栓好飞云,也到屋后河中冲凉去了。
虞雁书解开衣襟,左肩一片淤痕映入眼帘。白日撞她的人不知背了什么,多半是个铁家伙,当时她没顾上,没过多久便觉得肩膀开始痛了,如今一看果然青了一片。
虞雁书沾湿布巾,轻轻擦拭肩膀,细碎的疼痛断断续续传来,希望明日不会痛得更狠。
细细沐浴完毕,虞雁书自浴桶中起身。女郎皮肤细腻,骨肉匀称,胸前形状饱满,好似一双玉碗倒扣,水珠滑到那里都要慢下速度。
换好寝衣,虞雁书披上外袍出来,越重霄已经等在院中,见状主动进屋倒掉浴桶的水。
“多谢郎君。”这种需要力气的事上他倒是自觉,从没让虞雁书自己动手。
越重霄捋了一把洗过未干的长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双长眉斜飞入鬓,眉下凤目澄澈。许是灯火昏暗,掩住了他平日那股颓气,这会儿他整个人都显出俊美来。
虞雁书有些恍惚,这人也不是生来就落魄的,他原也是位惊才绝艳的少年将军。
越重霄丝毫不觉,随手递出一只瓷瓶:“娘子试试好不好用。”
“这是什么?”瓷瓶在越重霄怀里待得久了,冰凉的瓶身也染上一丝温度。
“化瘀膏。”
虞雁书眼底涟漪微动,越重霄活得粗糙,心思却是细腻,连她肩膀受伤都注意到了。
转入纱帐之后,虞雁书褪下衣衫露出左肩,白玉般的指尖沾上药膏,轻轻涂在淤青之上,微微热意弥漫开来,伤处顿时舒服许多。
涂完药膏出来,越重霄正坐在灯下,手里捧着黑袍,全神贯注地飞针走线。
“郎君还会做针线活计?”虞雁书着实觉得意外,这人怎么看都跟他那把短刀更配。
越重霄笑了一声,他的长发还在滴水,水珠打湿中衣,显出他肌肉紧实的肩背轮廓。
“手艺不佳,让娘子见笑了。”
虞雁书凑近一看,不由得额角抽搐,越重霄哪里是手艺不佳,分明是毫无手艺。
原先那件黑袍虽然破了口子,但好歹破口整齐,应当是被利器所划。可他倒好,缝上去的针线歪歪扭扭,好似一条蜈蚣,让这件本就破旧的衣服更多了几分丑陋。
“郎君……所言甚是。”
“哈哈哈哈哈。”越重霄大笑出声,显然很有自知之明,“身外之物罢了,好也是穿,歹也是穿,能够蔽体就行。”
虞雁书不置可否,把化淤膏还给越重霄。
“我见郎君脸上也有淤伤,这药膏用起来不错,郎君也涂些吧。”
“我吗?”越重霄抹了一把受伤的下颌,那股短暂消失的颓气又回到他身上,“我就不用了,一点小伤而已。”
虞雁书觑他一眼,将瓷瓶塞进他手里:“有药不用,偏要留着伤在脸上,郎君是要以此博我怜惜?”
“糟了,被娘子发现了,这可如何是好?”越重霄嘴上惋惜,面上却是浑不吝的笑意。
虞雁书哼了一声,转身回到帐后,不忘嘱咐帐外之人:“郎君涂完早些歇息,我先睡了。”
*
翌日清晨,鸡鸣声声。虞雁书赖床许久,睡到云鬓半偏,趿着绣鞋出来,灶上炊烟袅袅,越重霄正在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