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啦杀人啦!都来看啊,越家狗贼要杀人啦!”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传了半个村子,马上便有几人闻声探出头来。
毛铁匠嚎得更加起劲:“都来看啊,这妖女给我下了诅咒,我来理论,越家狗贼反而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一顿好打,还有没有天理了!”
无论什么时候,看热闹总是不嫌人多。
虞雁书按住越重霄的胳膊,示意他先松手。面对陆陆续续围过来的村民,虞雁书朗声道:“诸位,妖女之事纯属无稽之谈,我们村子做的花篮才得了前三甲,正是百花娘娘福泽浓厚的时候,哪里会有妖女敢来?”
众人一听是这个理,毛铁匠急忙道:“不要听她瞎说,她是越重霄的老婆,能是什么好人?”
“那也跟妖女没关系吧?”站在前排的一人若有所思,出言驳他,“而且我记得这位娘子,她就是昨日斗花宴第一名,能够控制花开,乃是百花娘娘的凡间化身。”
“放屁!”毛铁匠梗起脖子,“我们灵州的百花娘娘,就算显灵也轮不到外人,那是她的妖术。”
这人挨了骂,心中不爽,反问毛铁匠:“她用妖术做什么了,你倒是把话说清楚。”
“她给我下了诅咒。”毛铁匠一把扯下裤带,露出大腿根部,只见一片血红色的肉芽挤在那里,密密麻麻,犹如虫卵,似乎还有向下蔓延的趋势。
众人被这景象恶心得头皮发麻,纷纷后退。毛铁匠没皮没脸,浑不害臊,当着人群的面转了一圈。
“诅咒是七八天前长出来的,妖女也是七八天前来的,说不是她,谁信?”
虞雁书胃里作呕,强压下不适:“你看过大夫了吗?”
“我哪有钱去看大夫?再说这是妖术,大夫如何看得出来?”
方才与毛铁匠辩论的人又开了口:“你是不想看还是不敢看……还不快把裤子提起来,这像什么样子!”
毛铁匠等得就是这句话,冲着虞雁书抬抬下巴:“听见没有?你要是心里没鬼就请个大夫来给我瞧瞧,不然的话,就是你做贼心虚!”
此人当真无耻。虞雁书已然明白毛铁匠想做什么,所谓诅咒只是借口,不过是看她得了赏钱心中不平,想要趁机讹她一笔。
“毛郎君说的极是,我确实需要做些什么证明清白——既然毛郎君声称中了诅咒,那便请位道人过来驱邪如何?”
虞雁书双眉蹙起,露出一副忧心模样。
毛铁匠拉下脸,驱什么邪?诅咒是他给虞雁书下的套儿,结果她不仅不往里面钻,还要反过来把他推进去。
“毛郎君方才那般笃定我是妖女,怎么这会却犹豫了?除非……毛郎君心里有鬼、做贼心虚。”
虞雁书一字一顿,轻飘飘地反问回去。
毛铁匠的面色红一阵白一阵,被他骂过的那人犹如打了胜仗,嘻嘻笑道:“我就说吧,毛铁匠有问题。”
扈二娘羞愤交加,又去拉扯毛铁匠的袖子:“我们回去……”
“滚开!”毛铁匠正窝着火,破罐子破摔骂道:“你们这群蠢货,都被这个妖女迷了眼睛。你以为她给我下了诅咒就会放过你们?还不赶紧扒了衣服瞅瞅自己身上有没有那些恶心玩意儿!”
虽然众人相信自己没事,但是架不住脑子胡思乱想,万一有呢……人群之中开始有人撩袖子、扯衣襟检查,结果这一查不要紧,竟真的发现自己身上有红色瘢痕,用手一摸,皮下传来密密麻麻的颗粒触感,分明是还没冒头的肉芽。
“我也长了、我也长了!天呐!”
“你快看看我这是吗?”
“你呢,你身上有没有?”
……
一时间,五六个人都在自己身上发现了诅咒,人群顿时乱作一团。
肉芽长在毛铁匠身上,他们可以理智地分析虞雁书是不是妖女,可若是长在自己身上就不一样了。
“妖女,快把诅咒解开!”村民撸起袖子,一窝蜂冲到门口,此时此刻,虞雁书在他们眼里就是罪魁祸首。
越重霄挺起肩背,将女郎牢牢护在身后。双方正待动手,忽然听得一声厉喝:“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