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富贵爷儿哪里受过这种推搡,气的气,骂的骂,有的仗着随侍护卫骂得毫不留情,场面一片混乱。
乌枝鸣撑手落地,挡住了龙可羡侧劈来的一刀,虎口霎时发麻,胸口气血激荡,他已经尽量高估龙可羡,仍然没有料到她的攻势密集度与力道能如此协调。
瞬息的回力之后,他提刀反刺。
龙可羡穿着不合身的戏袍,两截长袖在刀剑击碰中碎成丝絮,干脆在回身时把戏袍褪掉,绕在掌中飞扫而去。
腰侧伤口里渗出的血在月白底色下显得触目惊心,乌枝鸣卷出剑花绞碎戏袍,看着那片红,再看龙可羡越发高涨的战力,有一瞬的讶异,他原以为用战损激发战力是种悖论,没人能忍这种疼,即便意志上能够忍受,肉体的脆弱也会导致颤抖痉挛,继而迫使招数变形,气劲溃散。
龙可羡不会给他反应的机会,借着这一瞬的分神,学着阿勒方才抬腕飞珠的招数,翻掌打出颗金珠。
“叮——”
金珠险险擦过乌枝鸣脸颊,带出道血痕。
二人再度缠斗在一处。
周围的侍卫与家将围拢过来,但谁也近不了他们的身,于是有部分反应过来的,开始四下找寻与她同行的阿勒身影,龙可羡在抽刀时往楼门看了一眼,那里还在混战,已经到了互相指着鼻子问候祖宗的地步,但扫过一圈,没有见到阿勒,她料想他聪明,关键时刻从来都拎得清,应能与尤副将顺利接上。
灯盏俱碎,刀剑撞过的地方清出了一片空地,龙可羡越战越勇,仿佛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乌枝鸣逐渐吃力,和家将打起了配合。
东扯一脚,西戳一刀,把龙可羡拖在包围圈里,硬生生地跟她磨。
龙可羡在人影起落间找着突破口,但对方防得很死,几乎是倒下一人,立时就有人堵上豁口,不计伤亡地要拖死龙可羡。
楼门口同样混战一片,突然,人群中爆出一声“退后!”
紧跟着惊天动地一声响,十数人高的楼门开始晃动,人潮全挤在门后台阶,此时顿感不妙,一个推一个地从石阶上往下蹦。
“轰——”
入山居伫立数百年的巨大楼门轰然砸地,带起的气浪扑面而来,龙可羡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借力踩力,蹬着谁的刀就攀上了楼台,纵身往下一跃!
阿勒手里拽着长帆,卷着龙可羡把人扯过来时还在喘气。
“你怎么不走?”
阿勒俯首过去,咬下了她的耳珰作为回答。
第52章吻杀
楼门倒塌,尘灰土浪激涌向内,门内看客如鱼涌出,挤在楼门前的空地上,犹如一个源头,将恐慌与动乱绵延向外边戏楼,一时之间整座入山居琴弦岔音,水袖凝滞,看客离座。
群山夜鸦惊翅,铺天盖地的羽翼挡住了月色。
里里外外都乱成一团。
龙可羡陷在阿勒臂弯里,跳下来时带的力道把两人冲出了三丈远,她在艰难的喘息中把头抬起来,顷刻间又被按了下去,一颗飞溅出来的石子擦着她头皮掠过。
阿勒这才把她松开,目光沿着她全身走了一遍。
经过鏖战,龙可羡刀口滚落的人头能填满一方小池子,但她并非分毫无损。
肩膀有两处刀伤,右臂教人捅了一刀,左胸扎着支袖箭,箭头嵌在皮肉下,箭柄被她拗断,要紧的是腰间还有自己剜出来的大片伤口,鼻尖在地上蹭得发灰,鼻梁擦破几道口子,钗环全在打斗间当作暗器射出去了。十分狼狈。
她也皱眉看着自己身上伤口,闷闷不乐地说:“我乱糟糟的。”
阿勒只是擦掉她鼻尖的灰,语气异常温和:“我不知道你们身手好的胆子有几斤,能在数百人的包围圈里独自厮杀,再从十丈高台上跃下来,但我这种……心头肉也没二两重,受了惊吓就容易做些出格的事儿,若有冒犯,先跟你说声对不住。”
听出点有言在先的意思,龙可羡顿了一下,问:“什么出格的事?”
“不知道。”阿勒没表情,侧眸时眼底倒映火光,,他站在这光影交织的角落里,像是条正在燃烧的引线,静默的尽头是无人能挡的爆发,“我也不是事事,时时,都能克制得住。”
龙可羡反应了一会儿,不知要说什么,探指握住了他。
阿勒从袖中摸出两枚药丸,龙可羡侧头躲开:“不行,会晕。”
少君是越挫越勇的,通过透支气劲来促发力量,服药会削弱痛感,继而降低反应度,她整个人都会像醉酒似的轻飘飘,若非病得要死了,否则龙可羡不会服药,她说,“我没有事,回去之后睡上几日就好了。”
难得的,阿勒只是顿了片刻,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