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了,”阿勒声音缓下来,“跟前就剩一道坎儿,跨过去就是山河太平,我与你一起。”
“一起?”
“一起。”
阿勒嘴唇贴在她眼皮,他不说过往如何艰难地打进北境,如何倾斜资源在北境穿针引线让龙可羡走得更顺,如何用自己的法子为龙可羡兜底,也不说南北奔波的坎坷。
见到龙可羡的第一眼。
这其中的艰辛苦涩都不值一提了。
龙可羡怔怔地问:“打完仗,能不能回家?”
“能啊,我们回家,”阿勒贴着她指沿,“你的猫,你的马,都养得好好儿的,我有许多话要讲给你,有许多要紧的事要教给你,我们回家去,桩桩件件都要做的。”
龙可羡还想说什么,掌心就是一沉,阿勒磨着指缝挤了进来,他低头,用力地亲在了龙可羡唇角,紧跟着是咬,舌尖扫过上颚,又贴着齿面滑动,最后和她的绞在一起。
他不温柔。
因为是日思夜想的人,因为是生死攸关的战场,所以亲起来毫不留情,要用最激烈最直白的方式表达思念。
山影叠势,避风坡下的战士们都枕着兵戈,沉默地望着阴沉天穹,这场仗打得太久,久得他们忘记了阡陌里的勃勃生机,忘记了稚儿啼哭,他们抚摸着藏在紧要处的平安符和信物,等着天亮后的最后一战。
风滚着草,在平地里团起了一颗颗球,龙可羡靠着阿勒,舍不得睡,可连日疲惫和药劲儿一并涌上来,她把阿勒手指攥得很紧,在低喃里睡着了。
阿勒把她下巴固定好,顺带着将后背那道刀伤处理过,再垫了块干爽的帕子进去,趁着夜色走出了避风坡。
巡卫正在轮替,阿勒放下了发,戴上头盔,看到不远处有两个士兵蹲着低语,他招手唤来其中一个:“左近战域的将士何时能聚集过来?”
那小兵说:“最晚寅时。”
阿勒接了片雪,望向天色:“敌方第二波攻势寅时之前必会到,否则下雪之后,他们的踪迹就再难隐藏,我们等不到寅时。”
小兵挠着头:“敌袭也不怕嘛,我们有少君。”
少君不打败仗,这是三山军的共识。
阿勒沉默了会儿:“少君命我领二百前突手绕西北方向突袭,将敌方沿着獒山遛到褚门以北,届时大军压进,即可形成包抄。”
“这般不是,”小兵愣住了,“这般不是送死么?进了褚门哪里还有回来的?”
草浪再度叠晃而响,风龙长驱直入,越来越多雪花落在阿勒鬓角,他望着避风坡里的某一处,似乎说了句什么话,可顷刻就被风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