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波斯猫只是个小插曲,虞兰芝习以为常,姐妹之中,凡有好东西,她永远排在最后一个。
像是御赐的浮光锦,总要别人分完才有她的份;盛夏元香堂甜甜的红豆冰,第一碗绝对是其他姐妹的;秋天肥肥的大闸蟹,祖母的仆婢挨个布置,最小的一定在她盘中。
只有陆宜洲给她最大的,还帮她剥好。
但陆宜洲大多时间挺晦气的,如今关系缓和,虞兰芝就尽量敬着他,却也不太想同他有过多瓜葛。
说到底还是害怕他。
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可能是他总有本领引燃她,凶神恶煞的表情,笑弯弯的眉眼;亦或他不经意的亲昵,没有任何理由地亲了她。
碍着“契约”的缘故,也不好告诉阿娘陆宜洲欺负人。
总之这是个捉摸不定的家伙。
虞兰芝悄无声息离开外郭城,跟随朝廷赶赴圆丘,刻意忽略给陆宜洲打个招呼。
长辈们默认这种事未婚妻不可能不告知未婚夫,于是也没有刻意去说。
陆宜洲每隔三五日就会照常拜访虞府,同虞侍郎品茶饮酒,谈天说地,再或者下棋。
等他忍不住开口提出见一见虞兰芝已是半个月后,方才得知未婚妻早已离城。
当虞兰芝赶到圆丘,恰逢深秋,满山红叶。落脚的行宫矗立着一排排银杏树,金黄的叶片在阳光里仿佛半透明,哗啦啦作响。
斋娘实质就是一群娇气的小娘子,赶路半天就叫苦不迭,连教引嬷嬷也没办法,只好准大家休整一日。
虞兰芝站在树下,仰着脑袋,透过枝丫的缝隙看见蓝蓝的天,干净的宛如宝石,只有几缕丝状的云,明天又是一个明朗好天气。
这是个性格不好不坏的小娘子,威胁感和存在感皆不高,又因力气大,做事从来不计较,再加上陆宜洲未婚妻的高光身份,使得大家并不敢冒犯她,并暗暗羡慕着,却也有着距离感。
体现在当她独自待着的时候断不会有人凑过来找她玩。
梁萱儿倒是喜欢同她玩,但碍于阿娘的警告,不得不淡下来。
“五娘。”
虞兰芝诧异地扭过头看向高大阴影的来源——梁元序。
他正看着她笑,眨眨眼睛,雪白的肌肤被秋阳晒得微微发红,充满了年轻干净又蓬勃的生命力。
怎能这么好看?若是稍微丑点,她也不用每日心神不宁了。虞兰芝两眼发直瞪着他。
梁元序递给她一把遮阳的油绸伞,不确定地问:“你在生我的气吗?”
“啊?”虞兰芝回过神。
“我并非有意窥探你。只是见你在烈日下发呆,一脸的不开心,呃,我觉得有必要过来问候一声。”
虞兰芝连忙摇头,“我没有,我只是在想你居然没在宫里……”
“有时也得离宫。”梁元序把伞放在她手里,“这段时间我都在。”
原来是姑父宋祭酒奏请圣上钦点他随行督查。
宋家已然开始低头,主动创造机会,撮合表姐和梁元序,就等他上道儿,再提一次亲。
情势不容乐观。
等陆宜洲出手,恐怕表姐和梁元序的孩子都会走路了!
虞兰芝决定独自战斗,先下手为强,目光瞬间变得坚毅,色胆包天,她抬起眼帘,不意跌进了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眸。
目光交汇的一瞬间,麻麻的,酥酥的,虞兰芝微晃,梁元序只是瞳色变深,似乎没有任何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