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虞洲在窗外屈身，垂在身侧的手心蜷握，抵着硬质的地面，关节被磨得通红，却不能阻止——阻止才欲盖弥彰。
nbsp;nbsp;nbsp;nbsp;即使今日阻断了黛娘要说出口的话，可是若戚棠问起呢？
nbsp;nbsp;nbsp;nbsp;杀了黛娘。
nbsp;nbsp;nbsp;nbsp;虞洲想，可是不该是此刻，纵使她有能力，也不愿意在戚棠眼前杀人，更遑论，她总能察觉戚棠那些富余的怜悯心。
nbsp;nbsp;nbsp;nbsp;——她知我满手血腥、杀人如麻吗？
nbsp;nbsp;nbsp;nbsp;思绪混乱，虞洲喉咙不甘的滑动，仰长脖颈，忽然觉得也许她与戚棠的关系远比这层月光还要再单薄。
nbsp;nbsp;nbsp;nbsp;单薄到所有不堪都不能显露，一旦暴露就会粉碎她们之间的关系。
nbsp;nbsp;nbsp;nbsp;瞧戚棠脸上出现深色，黛娘啧啧两声，颇为老道的摇摇头，“她待你情也许不假，但她待你心不诚，好多事都瞒了你呢。”
nbsp;nbsp;nbsp;nbsp;虞洲拳心握得愈紧，愈是不出声。
nbsp;nbsp;nbsp;nbsp;这种口吻真是叫戚棠想扪黛娘一拳，她说：“你别讲了。”直率又突兀。
nbsp;nbsp;nbsp;nbsp;戚棠一副‘你叨叨，我不听’的自欺欺人状态，黛娘又觉得好笑。
nbsp;nbsp;nbsp;nbsp;“你信她？”
nbsp;nbsp;nbsp;nbsp;戚棠心道——似乎没那么信，可是在黛娘面前，她们才是自己人，不能叫外人看笑话。
nbsp;nbsp;nbsp;nbsp;“信呀。”戚棠说。
nbsp;nbsp;nbsp;nbsp;黛娘眉眼俱是一怔，连带着屋外的虞洲也跟着愣神。她倚墙的背脊忽然弯了一下，掌心指甲扣红的印子淡退。屋里的话题又开始与她无关。
nbsp;nbsp;nbsp;nbsp;“不过，你……为什么？”戚棠摸不明白这个女人在想什么，“为什么突然找我说这些。”
nbsp;nbsp;nbsp;nbsp;“很简单，”黛娘说，“你阻了我的路。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然后你离开平镇，不要阻止我要做的事。”
nbsp;nbsp;nbsp;nbsp;戚棠不至于傻到要问黛娘要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戚棠已经很快的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她不至于因此憎恶虞洲，只是忽然多了些陌生的感觉，又装无所谓似的摊摊手，“既然你说了她有许多事情瞒着我，那么……不妨由你来说，总归……真相没差，你说或者她说，没什么区别。”
nbsp;nbsp;nbsp;nbsp;戚棠两手交覆，叠在膝盖上，食指敲动两下，“那先谈谈黛姑娘同扶春的关系吧？”
nbsp;nbsp;nbsp;nbsp;她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
nbsp;nbsp;nbsp;nbsp;“说说也无妨，可你能保证离开平镇吗？”
nbsp;nbsp;nbsp;nbsp;唉，主动权真不好握。
nbsp;nbsp;nbsp;nbsp;戚棠顿了顿，又听黛娘戏谑道：“我同姑娘交心，姑娘可不好诓骗我，小女子一腔真诚，可不愿被辜负。”
nbsp;nbsp;nbsp;nbsp;这话说的戚棠多少有些压力，她最不爱辜负别人，无论是情意还是誓言。
nbsp;nbsp;nbsp;nbsp;本质上未经鲜血历练，还是心肠柔软的人。
nbsp;nbsp;nbsp;nbsp;戚棠迟疑问：“你要做的事，不会阻碍我要做的事吗？”
nbsp;nbsp;nbsp;nbsp;戚棠说得不太明白，黛娘却似心中有数般：“不会。”
nbsp;nbsp;nbsp;nbsp;她斩钉截铁，又胸有成竹，叫戚棠没来由的相信。
nbsp;nbsp;nbsp;nbsp;“我们……是两段路上的，你我相反，八竿子打不着。”
nbsp;nbsp;nbsp;nbsp;戚棠稍一思索：“好。”
nbsp;nbsp;nbsp;nbsp;她急急忙忙答应了，“你快说，天要亮了！我偷溜出来要被发现了！”
nbsp;nbsp;nbsp;nbsp;她们还要一起去吃早饭呢！而且戚棠真的想再睡一会儿，语气忽然急躁起来。
nbsp;nbsp;nbsp;nbsp;黛娘说：“你那日看书应当细致一些，《扶春古遗》，古遗二字，是部落名字。我与我的族人，原先便生存于你们如今所在扶春。”
nbsp;nbsp;nbsp;nbsp;“但是这不重要，大家后来都死了。”
nbsp;nbsp;nbsp;nbsp;她对他们的死，洒脱的不行。
nbsp;nbsp;nbsp;nbsp;戚棠说：“可那是禁书，我不能细看！”
nbsp;nbsp;nbsp;nbsp;黛娘撇嘴：“还不是你那个爹，他年轻时也是个疯子。你倒和他一点不像。”
nbsp;nbsp;nbsp;nbsp;戚棠：“你们认识？”
nbsp;nbsp;nbsp;nbsp;黛娘说：“不认识啊。”无视戚棠显然好奇到不行又错愕的表情，黛娘笑盈盈：“等你以后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