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听晚将张大郎从地上扶了起来,离开了那处牙行。
“多谢贵人今日出手相助,如若不是您,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张大郎说这话的时候眼含泪水。
都说男儿不轻掸,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你若是愿意的话,可以将铺子卖给我。我愿意出高于市场价的价格。”
按理来说,原本不应该现在提及这些事情的,看起来有点像是在趁人之危,但是张大郎的情况又很不一样,他急需要营养去给自己的夫人治病。
“那怎么好呢?”张大郎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小姐你肯要我那铺子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该给什么价格便给什么价格就是了。”
“你没了铺子之后打算做什么养活一大家子人呢?”
张大郎显然没想到谢听晚对自己的情况竟然这样了解,思来想去或许是尤大说的,所以倒是也没太在意。
“我好手好脚的没了铺子也可以出去做工,总不会饿着肚子的。”
谢听晚道:“我买下你这铺子,是想做香姨子的生意只是正好还缺一个掌柜的。不知道你可愿意帮我这个忙?”
“若是你答应的话,尊夫人的病我会帮忙的。”
“当然了,你若是已经有了别的更好的去处,我也不勉强。尊夫人的事情,我依旧很乐意帮忙。”
张大郎闻言,楞了片刻,而后直直的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愿意愿意!我愿意!您简直就是活菩萨啊!”
张大郎一边说一边哭,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糊了整张脸,想来这些日子他的压力不小。
谢听晚于是就这样敲定了地契的事情,只等着之后正式开业。
……
陈府书房内,鎏金狻猊香炉吐着龙脑香,陈漾正提笔批注刑律,狼毫在宣纸上洇出团团墨迹,像极了苏妙可鬓边那朵颤巍巍的紫玉兰。
外头有人敲门,把陈漾的思绪拉了回来。
推开门,他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夫君尝尝新炖的雪蛤。"青瓷碗搁在缠枝莲纹的砚屏旁,她状似无意地拂袖,袖中棋谱滑落在《漕运新策》上,露出半截"松雪手谈"的朱砂批注。
陈漾指尖微颤。想起三日前陈松雪送来这局棋谱,说是谢听晚要与他对弈,如今想来那黑白纵横的棋路,分明是暗指的是苏妙可院子里头每夜戌时的动静。
谢听晚这是在提醒自己要和苏妙可保持距离。
“苏姨娘已经受到了惩罚,到底是二弟的妾室,我们也不好把关系弄的太僵硬。因着这个缘由,我才去看过几次此。”他忽然开口,却被参汤腾起的热气截断话头。
谢听晚葱白似的指尖沿着碗沿打转,窗纱透进的残阳在她腕间绞丝金镯上折出冷光:"秋闱在即,翰林院昨日刚参了礼部侍郎治家不严,夫君是想要步他的后尘吗?"
“我很早就说过,只是夫君好像从来都不当回事。同二弟之间的关系的确要紧,但能够要紧的过夫君的官职嘛?”
铜漏滴答声中,陈漾额角渗出细汗。他想起半月前一起喝酒的人说的闲话——圣上最恶后宅不净,去岁探花郎便是因宠妾灭妻被外放陇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