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别信口开河,这帕子世间只此一块,若是补坏了,你拿命都赔不起。”
那冷脸嬷嬷闻言就厉声警告沉玉。
谁知沉玉却轻轻点头道,“这是川蜀的单丝罗帕,经纬交缠空眼较大,如今已不做刺绣之选了。但是早些年江南之地曾风靡过一阵子,所以还是留存下了一些别致的绣品。”
她这番如数家珍的话一出口,那嬷嬷果然不知要如何接话了。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可闻落针。
好在陶禧是个精明人,见状便立刻对沉玉说,“梁妈妈这是在点你呢,可切莫让贵客失望嘞。”
“我可先绣半片叶子给您过目,若是您满意了再议。”沉玉应话,依然不卑不亢。
老妇人闻言微抬下颚表示默许,上位者的姿态一览无遗。
沉玉顺势坐下,熟稔地挑针揉线绣了起来。
屋内三人也都好奇,齐齐探了身子盯着沉玉的纤纤细指。
不过眨眼,白色的绢布上,就多了小半片栩栩如生的叶瓣,根深尖儿浅,叶脉清晰可见。
老妇人明显眼前一亮,又将绢布凑到眼前细细看了看,然后递给了一旁的梁妈妈。
“我这眼神儿也是越来越不好了,你再瞧瞧看。”
梁妈妈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沉玉,再看了看绢布,方才凑到老妇人身边说了几句耳语。
老妇人闻言,一边点头一边对沉玉说道,“这方丝帕很是重要,烦请小娘子明日午后来东临街的靖远侯府一趟。”
沉玉一愣,未作什么反应,陶禧已抢先一步道,“您放心,明儿我亲自带路,把人给您送过去。”
老妇人颔首,起了身准备走。
陶禧连忙推了沉玉一把,冲她挤眉弄眼。
沉玉于是乖乖地跟在了老妇人和梁妈妈的身后,代陶禧送客。
三人刚走出金缕坊的大门,却见门前竟停着一辆气派的平头马车挡住了路。
沉玉上前想让那车夫挪一挪位,车厢门忽然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伴随着乌木沉香扑了过来。
沉玉如惊弓之鸟般呆立在原地,气也不敢大喘一下。
谁知对方竟视她如无物,侧了身大跨步地越过她,向着老妇人走去。
“母亲。”
“宴山,你怎么来了?”
老妇人喊了裴肃的表字。
“正好路过,看到梁护院,就想着把您一并接回府。”
母子俩的对话让沉玉如芒在背,她赶紧低下头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熟悉的沉香再次袭来,沉玉福身恭送,遮面的纱巾,被裴肃的披风轻轻带飞,露出她明艳的红唇。
沉玉低着头不敢动,等母子俩的交谈声渐远,马车也缓缓动了起来,她方才松了一口气。
不承想她才刚转了身,却见亭松不知从何处冒出,悄无声息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和上次一样,亭松没说话,只冲沉玉作了个“请”的手势。
沉玉不依,迈开步子就要走,结果亭松竟直接握住了腰间的佩剑,毫无退让之意。
沉玉见状咬紧牙,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人去了后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