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巷尽头,本该坐着马车离开的男人正站在那里,仰头看着一支从墙里探出的红杏。
杏花蕊娇,白里透粉,点缀在墙头尤显春意,也衬得裴肃越发得丰神俊秀。
沉玉眯了眼,脚下一步三顿,慢吞吞地往前挪。
忽的,小巷内乍起一股劲风,吹得枝头杏花纷落,也吹起了她遮面的薄纱。
沉玉想抬手去压,却还是慢了裴肃一步。
薄纱被扯下的瞬间,沉玉感觉男人捏住自己手腕的指节骤然一紧。
“谁打的?”厉声响起,令人心惊。
沉玉挣了两下没挣开,干脆抬了头大大方方地看过去。
“没人打,是我自己不小心蹭到的。”
无奈她脸上的掌印依旧清晰,拙劣的谎话一戳就破。
裴肃捏着她的下颚冷笑,脸上微怒渐显。
“怎么,是许禀承对你恼羞成怒了?”越生气,裴肃说话时就越字正腔圆。
沉玉深知这一点,却完全不知道这男人到底在气什么?
“他什么都不知道,何来恼羞成怒一说?”
眼见裴肃因她的话分了神,沉玉赶紧挥开了他的手。
“大人找我究竟何事?”揉了揉下颚,沉玉重新别好了面纱。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裴肃甩了甩手,神色亦有些厌嫌,“你接近我母亲,有何居心?”
沉玉心底腾起一丝冷笑。
“大人这话真叫人受宠若惊,我若有这等能耐本事,还会被大人随意拿捏吗?”
自那日她威胁了裴肃以后,沉玉觉得自己和这男人算是彻底撕破了脸,但她也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就赌他裴肃风光霁月自命不凡,是高不可攀的岭上花,万不会让旁人知晓自己曾和个勾栏里出来的婢妓有染。
更何况她这个婢妓,现如今还是他人妇!
“你以为许禀承没事了,自己就有靠山了?”裴肃敛眸,板着脸反问。
沉玉实在是拿捏不准他的脾气,只知万不能和他再纠缠不清,便快言快语道,“令堂只是看中了我的绣技,想让我补一块帕子而已。”
“这么巧?”裴肃问的平静,也不知是真不信还是假不信。
“你可以去问令堂。”但这事儿沉玉有的是底气。
“别耍花招,岁岁,区区一个许禀承,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裴肃说着还捏了一下沉玉的肩,警告意味十足。
沉玉垂了眸却没搭腔,心中亦作了别的盘算。
……
摆脱了阴晴不定的裴肃,沉玉立刻赶回了金缕坊。
陶禧正在找她,见着人,就把她拉进楼里,细细交代起了明日要注意的事儿。
“衣衫发髻得干净利索,进了务必谨言慎行,少看少碰别走神,只管把贵人交代的事办好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