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着脚镣,寻个不漏的角落,倚墙坐下避雨。
他想司慎言了,但又不想司慎言看见自己这般狼狈模样。人被软筋散的药力拿的没精神,倚墙眯了一觉。
雨一直没停。
满月给冻醒的时候,天还是黑压压的一片,外面正在狂风雷雨大作,就连屋里,都已经小雨转中雨了。
估计还是半夜。他透过囚牢铁门的小窗往廊里看,只能见墙壁上火把摇曳的影子。
幽长的回廊里,片点声音都没有。
他身上冷,脑子却比刚被关进来的时候清醒了——在牢里一不会待太久,二也不会得消停。
如果这一切背后的因果牵涉现实,那么不会有人要他的命的,但是对方一定会来和他交易些什么,比如三件秘宝里隐藏的秘密。
结果,事情发展的节奏,比满月预期得慢许多,他被关进来一晃三日过,一切都安安静静,好像就连三法司和皇上都把他给忘在这儿了。
别说秘宝了,他身为涉案疑凶,都无人问津。
就连跑到堂上去申诉的机会都没有。
软筋散一连熏了好些日子,满月越发筋困体乏,心焦也终于冒了头。再这么下去,即便走出这牢笼,想要散掉沁进肺腑的药力,也必得废些力气。
就来了,我保证!
我带你走
玉贵妃只身一人进门,对两名衙役道声“有劳”,那二人出门,将牢门反手带上了。
囚牢中,只剩满月和贵妃娘娘。
纪满月摇摇晃晃起身,恭敬行礼:“罪臣见过贵妃娘娘。”
他没再多说什么,当日他听墙根的事情玉贵妃并不知道,所以他只做对一切毫不知情之状,他想听玉贵妃多说。
玉贵妃心疼的神色难掩,甚至看出她有冲过来将满月抱进怀里的冲动,却被理智压制住了。
“流勒王上薨逝了。”她开口来了这么一句,说完,看满月站着有点打晃,示意他坐。
纪满月不客气地坐下了。
这金枝玉叶的贵妃娘娘,居然也不嫌弃牢内潮暗,盘膝坐在满月对面。
“娘娘此来,是告诉满月大限将至了吗?”
纪满月这样说,多少有点故意。
玉贵妃摇头:“流勒王室,冢宰大臣当政,他确实要皇上杀你,否则就修檄文开战。”
满月心思动了动,暗道,不知这事祁王参与多少,若钟岳仙的死与他有关,他便是里通外族,为得兵权只顾眼下,无异与虎谋皮。
他又没说话,神色恹恹的看着玉贵妃。
贵妃关切道:“你……他们对你用刑了吗?”
满月摇头:“只用了软筋散,罪臣失礼了。”
玉贵妃蹙着眉头端详他,终于忍不住,抬手去轻触他的额头。
她心疼神色让满月动容了一瞬——那是一个母亲于对面不相识的儿子的心疼。
无论这位母亲曾出于什么原因抛下幼子,又做过何等阴谋算计,单就这份心疼,总没有掺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