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贞洁,你不怕他不要你?”“命都要没了,还怕什么贞洁。如果他不在意,我就还跟着他,如果他嫌弃,我就抛弃他。”他大笑起来,“有时候我会很遗憾,林姑娘,如果我们早早遇见我或许不会如此无聊,你觉得呢?”“真是对不起,宋大人,我从来不做无谓的假设。”宋玉度仍旧淡淡模样,面上悬着未褪去的笑。“你怕什么呢?”“或许我什么都不怕?”宋玉度笑,“我想起一事,听闻赵洪才是你父亲。”“怎么,宋大人想用他来拿捏我?”宋玉度扬眉:“不可以么?”“自然可以,如果赵洪才和你有仇,你请自便。”他再失笑,眸子自始至终犹如枯井,不起任何波澜。“林姑娘原来是个冷清冷意的,连生父亦顾不得。”话音未落,林照话赶话:“袁大人不也是么?甚至为灭门仇人卖命了。”她实在没有耐性和他插科打诨,兜圈子了。刘宝云红着眼,将自己绣的帕子塞到他的包袱里。“你路上要小心,银钱带够了么?”说着要再去翻来检查,赵云书手一抬给阻止了。“宝云,你已经检查三遍了。”一听见他的声音,刘宝云瘪嘴,泪珠莹莹,她扑到他怀里,声音哑哑。“你要早点回来。”赵云书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很快又松开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他想起王爷问他的事,作为读书人,刘宝云不在意谁当政,但他会注意。赵云书敛下心神,轻轻道:“宝云,我会的,我还要回来娶你呢。”二人依依不舍分别后,赵云书挎着包袱绕过巷子转去了王府。宋玉度神色未变,面上似笑非笑:“林姑娘,或许你不知当今局面,文掌柜等人这阵子定然是不能外出了,不然恐怕回不来,平城四周皆有重兵围截搜捕。不过,这也是极有趣味,我们可以定个约定,明日黄昏我就和你谈上一谈。”明日黄昏,距离瑞王登基只剩一日。赵云书能出去么。林照垂下眸子,“好。”林照和仲熙从未怀疑过赵云书的可信度。当所有外在不能穿透时还有内里,将三皇子相关消息告诉赵云书,只要他能够出去,先可散布风言以拖时间,其后援兵和同僚皆会到来。而敌人在明,三皇子在暗,到时便可在瑞王登基名正言顺掌权行事前获取主动权。一路上马不停蹄,前面眼看要进邛州,赵云书紧了紧包袱,迎上前去。立时被两侧官兵拦住,一人问:“要过邛州做甚?”“进京赶考。”两人对望一眼,另一人提着棍指了指左侧旁边的小屋子:“东西都放下,进那个屋里去检查。”赵云书顺着瞧去,不解问:“这位官爷,出了什么事么?为何要查?我只是路过而已。”拿棍的顿时倒竖眉头,尽是不耐:“不该问就别问,例行公务也要向你报备不成,不让查就别想进去!”唾沫星子飞溅,赵云书肩膀抖了抖,忙拱手致歉,转脚去往旁侧临时搭建的小木屋。收到州牧命令,所有从平城出来的都要仔仔细细搜查,包袱全部拆开,任何小物件,纸张以及字迹都不能放过,衣服鞋子帽冠都要脱下受查。这一折腾又是半天。赵云书已经重新穿好了衣服,然而包袱还没有拿回来,他看向正在为其他几个旅客检查的官兵,动了动嘴问:“官爷,我可以走了么?”那人斜斜看他一眼,“你?你书太多,费时费力,还得等着,要不然你不要了就可放你进去。”夜已落黑,这会儿进邛州亦无法出去,早过了门禁,赵云书纠结半晌,又问:“要等到何时?”“一会儿今晚就结束了,若是未查到明日接着,你急什么,那么多字不得慢慢看,谁让你带恁多书。”赵云书狠狠被噎。林照就在小榻上囫囵睡了,这一夜不出所料难以入眠。天蒙蒙亮时她爬起来盘腿坐着等太阳升起。这屋子也是阴邪,一天到晚照不得多少阳光。忽而听到里间剧烈的咳嗽声,仿佛要将肺腑肝脏尽数咳出来。林照望向门扉,面无神色。又过须臾,门声骤响,宋玉度望见她笑了笑,“这么早就起了。”音调子是虚的,步伐也是,林照收回打量的视线,仅“嗯”一声。他惯是漫不经心的,林照看着宋玉度将整扇窗推开,几束明光投射入内,照亮半空的浮沉。“这倒也像黄昏了。”宋玉度闻言转身看向她,听得出是无意之言,然他仍道:“林姑娘何必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