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正在直播的镜头,手指摸到吉他?的弦上。“很抱歉没有提前?告诉大家,但今天,我?想唱的不是《荆棘》,而是二十多年前?,我?父亲送给我?母亲的一首歌——”“也许大家都很熟悉,这首歌叫《浓情》。”现场的观众惊住了,一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琴弦拨动,流畅的乐声自麦克风传入,再由音响设备输出,在收音效果极佳的影厅中回荡,众人才?反应过来?。一时间,现场仿佛炸了锅。“什么情况?和说好的不一样啊?”“还?在直播呢!这是要?闹多大的新闻!”“现在直播间有七百九十——不,有八百万观众!”“她说的是谁?她母亲也是明星?”“这首歌大家都知道?啊,原唱舒淑兰……”“难道?她是舒淑兰的女儿?”坐在中间的媒体人已经?纷纷拿出相机、手机开始拍照、录视频,事关舒淑兰和星云,尽管这些现场画面最?后不见得能发布出去,但万一呢?只有前?排的几位老总不敢动,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统一落在中间的白熠身上。台上是他?的绯闻女友,而这位女友,口口声声说,他?的继母舒淑兰,是她的亲生母亲。这是多么劲爆的丑闻!“小白总,”有工作人员急忙跑过来?请示,“要?不要?立刻停止直播?”白熠坐在座位上,只觉得浑身僵硬,耳边明明听到了工作人员的话,一切却像被罩了层迷雾,怎么也拨不开。熟悉的旋律,熟悉的嗓音,就这样萦绕在耳边。他?就那样抬头看着台上的女孩。聚光灯在她的身上镀了层霜雪似的白,太过明亮,以?至于?其实肉眼无法分辨更多细节。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那一声声柔情似水的吟唱里,她正在流泪。“不,”好半晌,他?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地开口,“让她唱完这首歌。”-直播间里无声的炸裂,远比现场的议论更加热烈。一首歌,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观看人数从五百万飙涨至一千多万,要?不是负责这次直播的是大平台,这样瞬间的流量激增,恐怕要?把服务器挤崩。“舒淑兰结婚之前?生过孩子?!”“真的假的?她父亲是谁?”“这首歌不是说出自一个流浪音乐家之手?”“太离谱了,又没证据,就凭她空口胡说?”“那我?还?说白熠是我?爸呢!”“如果是真的,舒淑兰也太会装了。”直播间里,一条接一条的留言飞快闪过,根本来?不及看。刚才?的视频片段,也已经?被无数网友录屏,此刻正在各大平台上飞快传播。影城走廊上,舒淑兰面色铁青,一边快步往影厅去,一边对着电话怒喝。“为什么直播还?没停!”电话那头的人很急,连珠炮似的一通解释。她一个字也不想听,厉声打断:“立刻关掉!就说是网络故障!”
真是好样的。这孩子比她想象的棘手得多,难怪先前?在咖啡厅里表现得那么听话,根本不像一身反骨的黎北迁的女儿。但到底嫩了点,娱乐圈的事,不是随便爆个料就能解决的。她舒淑兰如果这么容易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打败,那这二十多年,就白混了。影厅影厅的门打开的时候,歌曲的最后一个音恰好弹完。直播镜头已经关了,主持人在工作人员的示意下,小跑着上?台,不给宣宁再开口的机会,直接冲底下的观众说:“相信大家现在对电影的期待值已经拉满,话不多说,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一起观看正片。”舞台的两边各站了三名安保人员,齐刷刷看着台上?的女孩,仿佛只?要她再开口多说一个字,就会一齐冲上去,把她直接带走。众目睽睽下,宣宁抱着吉他,再次冲现场的观众弯腰鞠躬,然后?,在?安保人员的虎视眈眈下,转身?下台。影厅走道的尽头,厚重的大门开着,光束从外?面照进来,勾勒出?一道熟悉的身?影。一样的苗条优雅,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握成拳。阶梯式的影厅,那道门位于台阶的顶端,远远的,宣宁仰起头,冲着那边露出?不服输的笑容。有眼尖的记者,立刻举起相机,抓拍这一画面。新晋小花摇身?一变成为传奇歌后?的私生女,这样的惊天大瓜,即使是在?娱乐圈这种花样百出?的地方,都能让人议论好一阵子。厅内的工作人员见?状,忙过来提醒大家不要照相,同时悄悄告诉白熠:“舒老师来了。”白熠也跟着看过去。他坐在?前?排的座位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避开直射的光线,能更清楚地看到舒淑兰的样子。紧抿的嘴唇,冷漠而愤怒的眼神,虽然仍旧优雅,却再没有他熟悉的知性?和温柔。-前?厅播着电影正片,后?台则被工作人员全部清空,只?剩宣宁一个人。她将怀里的吉他收进包里,然后?站在?镜子前?,仔细看着里面的人。从小的经验告诉她,自己的长相绝对能称得上?漂亮。可是,她长得到底像谁呢?“你还真是他的女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舒淑兰站在?那儿,劈头盖脸就是这样一句,像泄愤似的,将刚才就在?一点点累积的怒火发泄出?来。“不愧流着他的血,和他一样,大好的前?途不要,偏要摆出?一副清高样,那么自以为是,又那么令人讨厌。”宣宁仍旧站着没动,背对着门的方向,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母亲。“从前?,我也以为我更像他,”她眨了眨眼,对着镜子里的人露出?笑容,“可是,我现在?觉得,无情、不择手段,这些?,都应该更像你才对啊。”“你说是不是呢?”她慢慢转过身?,一步步向前?走去,“妈妈。”啪——一声脆响,紧接着是左耳的短暂嗡鸣,和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宣宁被打得偏了头,迟迟没有回过神。那是二十?多年?来的第?一声“妈妈”。想过太多次,幼年?的时候没机会叫过,九岁那年?见?面,也没能叫出?口,这一声“妈妈”,迟了二十?多年?才叫出?口,换来的却是毫不留情的厌恶和巴掌。“你住嘴!”舒淑兰气急败坏,仿佛被人戳到痛处,胸口剧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