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公卿站立沙盘前,一手负后,一手拨弄佛珠,被杀孽浸染的佛珠凉的心惊,似鲜血灌注的殷红珠子从他瓷白的指尖颗颗拨过,就好像要爬上痩劲的手臂开出糜艳的死亡之花。男人清风朗月,挺拔的身姿立如玉竹,精致的银色甲胄衬显了独一份的英气和贵气,他敛下眼帘细细思索。师弟曾来信提点他,南疆有操纵死尸再战之力,可尽管如今再下一城还是没逼得此术出现,那幕后之人到底在等待什么?莫非真要看着南疆步步被蚕食殆尽?“陛下!”一位将领意气风发的撩开门帘进入帐中,红光满面中语气慷慨激昂:“此次奇袭大获全胜!我军土气高昂正在兴头上,陛下,可要继续攻城?”公卿眉头微蹙:“兵有奇正,旋相为用,如环之无端。再攻之时便要凭借兵马对阵交锋,奇袭莫要再用。”“末将知晓!那陛下,我等继续追击?”将领的眼睛炽热明亮,战功和斩获为同胞报仇的快感让他热血澎湃,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南疆皇城拿下正主。公卿的眉头越皱越紧:“太过顺利了,其中必然有猫腻,告知众将土提防对方的骄兵之计,切莫器满意得。”他顿了顿继续道:“先派一队轻骑探探敌情,莫要鲁莽中计。”将领像被泼了盆凉水慢慢冷静,陛下说的没错,接二连三的胜利让他们热血难耐满脑子都是乘胜追击,可是太过诡异了,南疆就算国小兵力再不济也不至于败退成这样。蛰伏在黑暗的毒蛇露出自已受伤的尾巴勾得他们前去追捕,说不准进了蛇窝连骨头都不会吐出。这个充满奇异蛊术的神秘国度还有更多秘密未被世人挖掘,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又怎可大意失荆州?将领顿时清醒收起了志满气骄,领命恭敬退下。公卿一人在营帐站了许久,思虑对方到底有何打算,深邃的黑眸带种沉沉的夜光,智慧和聪睿淀积在不见底的瞳仁处。南疆这是以逸待劳之计?困敌之势,不以战,损刚益柔。可如今南疆战损比越国更甚。还是抛砖引玉之计,类以诱之,击蒙也?又或是上屋抽梯之计?假之以便,唆之使前,断其援应,陷之死地,遇毒,位不当也?这位在五国中声名远扬举足轻重的纵者公卿,算无遗策,运筹帷幄,所有的谋略都化为一簇滚烫的火苗嵌入眼底。“这样啊。”他似乎想到了答案,一直拨动的佛珠也停了下来,公卿低头一看,漂亮的丹凤眼忽而发愣。“怎么红成这样子了?”走出帐外将佛珠举至太阳下,他又瞧了眼,那金灿的光再也无法从浓郁的红中穿过,和他最初从鬼谷出来时的澄澈剔透完全不一样。公卿不知看了多久,远处战火连天的声响也拉不回他的神思,自顾自的念着佛经:“端正者从忍辱中来,贫穷者从悭贪中来。”“高位者从礼拜中来,下贱者从憍慢中来。”“喑哑者从诽谤中来,盲聋者从不信中来。”“长寿者从慈悲中来,短命者从杀生中来。”嗓音微哑。“短命者从杀生中来……”
原本清润的眸光变得明明灭灭,最后收起佛珠哂笑一声返回帐中。“诸般因果报应,可是要因这一战事在我身上显现来了?”……“长寿者从慈悲中来,短命者从杀生中来。”南疆王面色冷酷如寒冰:“诸根不具者从破戒中来,六根具足者从持戒中来。皇兄,你所信奉的十来偈可是说的明明白白,就不怕如此造孽报应到你身上来,让你万劫不复?”皇宫内没有刀枪碰撞声,也没有哀嚎哭喊声,阁楼中乐舟慢条斯理的翻过一页佛经,对南疆王的言论反应淡淡:“我是佛门弃子,凡夫肉体罪孽深重,如是心中向佛礼得半分清明。”他撩起眼皮不轻不重的看向南疆王:“如今南疆战事危急,陛下还有闲心来我这同我讨论佛法?”南疆王听了大笑出声,戾气深深:“难道皇兄不知朕手里掌了多少兵权,你又掌了多少?朕若有实权何以至此来求你?”乐舟对讥讽视而不见,视线专注读阅书中的每一字,不疾不徐道:“你不该再藏拙,不然南疆山河破碎,便真没了。”南疆王的脸色“唰”的一黑,藏拙,他知道皇兄在说什么。他手里不是一点势力都没有,早起了想反抗乐舟带皇后远走高飞的心思,虽然强力筹码檀轴丢失,可不止,暗地里这么多年他也发展了自已的军团,等待有一天掩护他和卿卿出逃。原来乐舟知道的一清二楚,两眼一闭任由他发展,而现今推他出来止住南疆灾祸。真若击退此次的越军攻击,那么他的军团也差不多全军覆没,那时就再也没有任何底牌了。乐舟要彻底折断他的所有利爪,让他如刚出生的幼兽再也没有一点反抗能力和威胁。南疆王气到手发抖,心中更是像冰块塞入的凉。再次望向正襟危坐在案桌前岁月静好般翻看佛经的男人,从脚底生出的恐惧极快的窜入四肢百骸。乐舟,你会遭报应的。你一手策划的天下棋局总有一天会被人踏破。南疆王转身走的决绝。他是王。再怎么任性也不该任由国家失守哀鸿遍野,不该让卿卿同他被众夫所指,谩骂到就算死了也要将尸骨扔出南疆去喂狗。这辱,南疆王同其爱妻受不了。女子怎不可杀敌?南越之战如火如荼,天下百姓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景帝已然挥兵攻向泽国。泽国人不惧,自幼在大草原生长,精通骑射骁勇善战,这是他们的种族天赋。高壮的体格和鼓鼓当当的肌肉,每一处都在彰显着无可比拟的力量感和压迫感,当他们听闻景军攻来时,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展雄风。他们是沙漠中凶猛的雄鹰,是最威武的草原男儿,那身古铜肤色是太阳赐下的祝福,刻在骨子里的高昂战意是泽国人该有的血性。景军来了又如何?打回去便是!坐在主帐中听取军情汇报的君临一身漆黑铠甲,乌发全部聚集在头顶靠后的位置,盘成耸立的发髻,代表身份的发冠一束露出明艳的五官,真真是将英姿飒爽表现得淋漓尽致。“战况胶着?”英气的眉毛一挑,语气揶揄:“他重兵攻打雪域时孤能将他打回去一次,那这次就能将他打回去第二次!”打回窝里交出玉玺归顺景国。她笑:“景国所要行走的这条路,既然决定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