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降腾的一下站起来了:“是我给师傅惹祸了,少爷不必说了,我现在就去。”
言今一把将他扯着,又坐回了长凳上。
然后她似笑非笑的,盯着秦子平看去:
“你长得确实像你爹,但这性子真是越相处,越发现一点都不像。你爹在这,会直言不讳的讲明白,想叫白降赔罪,是因为他是外人,你瞧不得你亲小叔吃亏,你也想息事宁人,不想因为一个外人叫大房院里闹得不和睦,你以后见到秦珙都觉得尴尬。”
秦子平抿着嘴,这回没吱声,手越握越紧,掌心里渗出一层汗。
言今却继续说道:“可你不一样,一副为了我着想,句句是为了我打算的样子。因为你知道,白降在秦家是指望着我讨生活,所以他怕给我添麻烦,也怕我厌恶他”
“秦子平你瞧见我给白降撑腰,所以你没再贸然说出一句逼他的话,却每个字都叫他不得不去赔罪,小小年纪,好思量,好心机啊。”
白降低下头,他没生气,因为他确实是外人,秦子平这么对他也没错。
但白降却挺郁闷的,师傅一眼看穿的事情,他却只知道急匆匆的站起身,被人家的话牵着走,实在是太没脑子了。
秦子平深吸一口,抬起了头:
“那你呢,不就是仗着秦璋给你撑腰,才敢不把我两个叔叔放在眼里,我承认你很有本事,但你是秦家妇,你就不该对秦家的爷们这个态度,我就是看不惯,怎么了?”
他在县里的时候,秦璋这个亲爹,没去看他几次。
反倒是几个叔叔,但凡进县里头,一定会买好吃好玩的去看他。
这是秦子平,为数不多会觉得高兴,会天天盼着的事情。
所以看见秦珙这个亲小叔,不过是劝了两句,竟然被挤兑得落荒而逃。
秦子平看在眼里,气在心中。
又不是叫言今去赔罪,只是叫白降去说句软话,他就搞不懂,凭什么也不行。
言今垂首,敛去眼中闪过的寒芒:“是爷们,就多做点爷们该干的事情,逮着我一个新嫁进门的嫂子,言语讽刺,嬉笑不休,这就是你秦家爷们的本事?”
秦子平:……
好想反驳,但秦璟说那些话时,他也站在旁边,事实又确实如此。
言今站起身:“你和你小叔一样,不过觉得我是外人,所以委屈活该我来受。”
几步走到炕沿前,言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秦子平,你给我听好了,这种话今天说过就算了,你再敢拿什么爷们,秦家妇这套往我身上安,和我谈什么男女有别,委屈就得女人受,你说一次我打你一次。”
“我是你秦家的媳妇,但你也别忘了,我也是咱们大房的大娘子,就算打断你这个不孝子的腿,我瞧谁敢拦着。”
秦子平瞪着言今,两人足足对视了好一会。
白降站在一旁,半点声音都不敢有,他觉得屋里静悄悄的,却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最后,秦子平先收回来视线,闷闷的低下头:“知道了。”
秦子平刚刚,有一瞬间在言今的身上,仿佛看见了秦璋适才站在骡车上,震慑住村里人时的样子。
言今一扯白降的袖子:“走,给你家少爷买的两套新衣服,拿出一套叫他给你赔罪。”
秦子平没说话,躺在冰凉的炕上,把眼睛闭上了。
走出屋子,白降在自己嘴上打了一下:“师傅,我刚刚就是瞧他们对你那样子,没忍住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我以后保证不这样了。”
言今却笑了:“你的心里话,何尝不是我想说出口的话,只是他们叫我一声嫂嫂,我不能把话说得太绝,否则就真要伤了一家子的和气了。”
白降赶紧说道:“那若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一定比这次说得还好”
言今在他头上轻敲一下:“你说都说了,我不会叫你去赔罪,是因为他们不满冲着我来就好,我不会把事情甩到你身上,自己躲个干干干净净,但不代表,需要你事事给我摇旗呐喊。”
“你叫我一声师傅,是来同我学本事的,而不是给我当狗腿子的,你是跟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厮混太久了,下意识总想巴结讨好,这个毛病要改掉,要学着眼观六路,心中有思量,自然就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了。”
白降点点头:“明白了,师傅我一定跟着你好好学本事。”
言今带着他,才要进屋,没想到院子外头就乱起来了。
秦珑跑回来,满脸焦急道:“二叔,四叔,秦珙你们都快出来,大哥叫人给打了。”
言今脸色一变,转身就往院外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