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手机收到了来自毕方微信:“你在干嘛呢?”
所有对于未能抓到凶手的挫败感,全部再次冲上头顶——
“你在内涵我吗?”
“关你屁事。”
“你们胜天自己自查了么,是不是干净的。”
平日已经积攒了很多的关于胜天集团的疑问,全部卡在嗓子眼——
却在落笔回复之前,贺峥宇的电话打过来。
相柳整个人瞬间又恢复了元气和温柔,重新拿起电话想到第一件事:“——我先问一件事你从昨天到现在有没有睡过觉?”
贺峥宇忽然像是听到最柔美的一首歌似的,整个人的声音也变得黏腻起来,没有了往日的利落像个被关爱的孩子:“嗯。”
“那吃东西了吗?”
“嗯。”
“好吃吗?”相柳眼波流转,抬起手打开车载音响,像是随意似的。
“嗯。”
“贺峥宇你真的太不是人了,”女朋友找起理由吵架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和征兆,相柳做了个鬼脸眉飞色彩:“我不在你竟然吃独食,你小心肚子疼。”
“——不好吃。”
“不好吃你还要吃,我真是被麦茬戳了眼会喜欢你。”
“嗯哼,所以我喜欢你啊。”
贺峥宇心花怒放到快要上天,抬眼观察周叔家属的哀伤,只能努力抑制嘴角上扬走到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前,一边买水一边压低声音道:“进屋之后没有发现?”
“嗯。我好不容易找到嫌疑人,结果屋里被打扫的非常干净,嫌疑人早就潜逃了。”相柳将自己重重的摔进座椅里,手掌挡着眼睛,不由自主的委屈:“要是我早一点发现,就可以抓到凶手了,我不想再以内疚的心情去上班了,赎罪式上班太辛苦了!”
贺峥宇心脏重重下沉,当初左乐说有发现的时候他确实对自己带的人有自信。
现在破案进入死胡同,不止相柳,就连他自己也会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件事上过于依赖相柳?
但这种想法只停留了一秒。
“相柳,不说整个世界了,就光是我们市局,破不了的陈年案件有的是。”贺峥宇将电话夹在下巴与肩膀之间,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蹙眉望着旁边窗外楼下步履匆匆的人们:“这件案子从头到尾,虽然我没有和你们抠细节,但以我对你们工作能力来看,放在是我,也不会是逢案必破的。”
说到这里,贺峥宇忽然打开话匣子似的:“我之前跟着师傅办过一个儿童绑架案,2012年,是我上班实习的第一年。”
“也是快要过年前的那段时间,局里当时接到一起报案,说是城南有一对做生意的夫妻6岁儿子被绑架,绑匪要8000块钱赎金。”
“我们都知道,绑匪要赎金从来都是几万几十万几百万,这只要8000块钱,一来会不会是熟人作案二来我们确实当时想的简单,认为钱不算多就麻痹了警惕。整个组就师傅和我以及另外一个同事,没有找任何协助,我们三个人来到绑匪取赎金的地方等待。这个绑匪确实了解当地情况,选择在市中心医院门口的公交车站交赎金。车站没有监控,侦查人员也不能站在车站暴露目标,我们三个人分别守在医院门口,公交车站后面的私家车里,另外一个出口。”
“孩子的父亲按照要求将钱放在塑料袋里,放在等车的椅子上。”
“结果我们错误的估计了当时下班高峰期的人流,几十个人瞬间一团似的冲上来,塑料袋早就不见了。”
“当时大家心凉半截。刚开始还在抱有一丝希望,说收到钱绑匪就会放人吧。结果一个月过去了,我们还在傻傻的希望:8000块才能花多久,他会再联系父母的吧。就这样三个月过去了。”
“谁心里都不是滋味。我们三个人将孩子的照片放在钱包里,走在路上看到有牵同样年纪的孩子的人都要下意识辨认一下,会不会是那个孩子。”
“结果三个月后,又有夫妻来报警说孩子被绑架,这次绑匪要10万块。”
“你能理解我们的心情吗?怕他来又怕他不来的。这次师傅吸取教训,找特警协助,找领导统筹,领导特别重视还叫来记者全程跟踪记录——”
“终于在交赎金的时候,一群特警冲上去,如同人山一般将他压在身下,成功抓获。一时间所有人都认为案件要结了!领导便让记者全程跟进盘问口供。结果嫌犯看到记者在,瞬间人就张狂起来,反复诉说自己的悲惨:自己就是受害人父亲单位的员工,当时验收其他公司送来的货物时嫌犯交接时,受害人父亲核查后发现少了一箱苹果,以此扣除嫌犯的工资。一箱苹果的钱,却激怒嫌犯绑架孩子。我们却非常失望,他和之前的案件没有关系。而且在关键问题上,死咬着我们要的窝藏地点就是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