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然在这一刻学会了用美貌和身体拿捏一个男人的心,她也发现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其实是很喜爱她的。
于是她渐渐又从地上支起了身体,细白的手指游移着搭在了他腰间的蹀躞带上,咬了咬唇望向他:“只要将军能救妾的女儿于水火之中,妾永生永世都永远追随将军、侍奉将军。将军想要妾怎么样,妾都可以。”
那个男人眼神幽暗地答应了下来。
“好。我救你女儿,你嫁我为妻。”
张垚佑于是忐忑而又小心地从怀中取出了一对成色种水极佳的翡翠手镯,亲手戴在了嫀容的手上。
嫀容认得这是先帝时候宠妃朱贵妃的珍藏之物,是宫里的宝贝。
张垚佑向她解释:“我家世寒微,本无珍贵之物用作定情信物。这对镯子……夫人不嫌弃,就请收下吧。这是陛下赐我、让我赠给日后妻子的。”
嫀容回去时取下了这对手镯,怕叫人瞧见,藏在了怀中。
出了这处地牢后,张垚佑随即入宫求见文寿皇帝。
他知道天子善猜忌多疑,尤其是刚刚登基,其实不仅是从前的仇敌要受到他的报复,像他们这样的心腹和功臣,也极易受到皇帝的忌惮,落得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
君臣之间,其实谁都不想走到那难堪的一步。于是张垚佑见到皇帝时,话也说得十分清楚,丝毫不给自己找半点的理由。
他说他垂涎苏氏女的容色,希望皇帝将苏氏女赐给他,他还要娶苏氏女为妻,还想把苏氏的女儿也给捞出去。
文寿皇帝果然被他气个半死,咬牙道:“男子食色固然性也,苏氏不过是一罪臣女眷尔,你喜欢,孤把她赏给你带回去,当个暖床姬妾消遣受用便也罢了,你还想娶她做妻?还想替她养女儿?你不知道她是谁的女人?她女儿是谁的种?你到底和孤是不是一条心的?”
皇帝语气幽幽:“孤身为皇子、式微之时,当属你对孤最为忠心,孤早已决意为你指婚一位宗室县主为妻,你却这般不识抬举……”
张垚佑跪地俯首:“臣真的喜爱苏氏极了。求陛下成全臣。臣还想要她一心一意跟着臣,求陛下允臣将她女儿也一道接回去吧。至于若说县主……臣草莽出身,家世寒微,哪里堪配宗室女子。”
文寿皇帝大怒之下将手中的一本奏疏径直扔向他,砸到了他头上去:
“……下不为例!”
这便是最终答允了的意思。
叁日后,苏嫀容终于抱着女儿踏出了那间昏暗得几乎不见天日的监牢。
久违地站在日光之下,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呼吸着干净的空气,让她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个死而复生之人,贪恋着尘世间的一切。
张垚佑亲自过来接她。
他搀扶着她的手让她上了马车,带她回到他的侯府去。
在嫀容小心地迈步榻上马车时,他动作十分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她的女儿,等到嫀容上车坐稳之后,他见她失去女儿后眼神中满是紧张和关切,便又把那个白胖可爱的孩子还给了她。
只有把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踏踏实实的,她才能心安。
那孩子还不满百日,娇嫩可爱,现在正是学会微笑的时候,在张垚佑的怀中一点也不怕人,甚至还忽然咧嘴朝他笑了一下,让他的心头也是蓦然一软,竟然升起一种初为人父般的温情。
他虽对她的生父恨之入骨又嫉妒不已,然,她终究是从她母亲的肚子里出来的,看在她母亲的份上,他也不得不爱屋及乌,对她疼爱起来。
到了颍川侯府之后,嫀容才发现张垚佑待她和她女儿可谓是宠爱、重视之极。
先前她婆家抄家时被官府发卖出去的那些奴婢家仆,其中有一些也是嫀容从娘家苏家带来的陪房,张垚佑又全都重金将他们赎了回来,让他们继续侍奉嫀容。这些人见了嫀容更是连声泣涕,不在话下。
她的首饰妆奁,他也给她寻了回来,寻不回来的,又一律额外重买,给她补齐。
他给她女儿准备了精致奢华的小摇篮,做了几床苏绣被面的襁褓,备齐了各种婴孩用的玩具物件。
可是他对她这样好,她只觉得更加惶恐。
颍川侯府恢弘宽阔,是从前一位和齐王交好的老公爷国公府的宅子,然而顷刻之间他家也已然覆灭,留下宅子被文寿皇帝赏给了自己的心腹享用。
嫀容起先担心在这府宅里碰见张垚佑的父母、兄姊或是其他亲族,她如今的身份太过难堪,也不敢面对旁人异样的眼光。
然而一问下来才隐隐知道,这人是个草莽起家的孤儿,爹娘亲戚早都死绝了,如今偌大侯府空空荡荡,只他一人独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