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州州牧第十一次攻打东昌寨的行动,彻底宣告失败。
东昌寨来了个鬼神莫测的黑甲将军的消息,接着薛棠被重伤打败的势头,传得沸沸扬扬。
当然,他们并不会知道,此后多年,这个横空出世的诡异男人将会一直占据着他们的视线,风口浪尖。
☆、以杀止杀
邕州州军大败而回,东昌寨举行了三天三夜的庆功大会。
邬琅作为最大的功臣,被正式任命为山寨的巡防统领,负责一切练兵御敌的事项。
夜凉,东昌山却热闹如火。
邬琅破天荒没有穿他那身黑金玄甲,看起来就像误入匪寨的世家公子,和沈蓬生有得一比。
这还是许多东昌寨的人第一次正面近距离看这位玄苍将军,在平时,很多人往往只要一看他身后那把长刀就已经不敢抬头直视,故而认真观察这位神秘又凶悍的玄苍将军后,发现他居然生得十分俊俏。
邬琅避开敬酒,偷偷从宴会上溜走。慢慢走到了葫芦谷上峰峰顶,果见一个倚树而坐的身影。往前走,借着月光看清那人的面貌。
“独孤,原来你在这。”
独孤胜慌然从原地站起身,有点无措地喊:“五爷!您,怎么来这儿了。”
邬琅扇扇手,示意独孤胜坐下,自己也走到他身边撩了衣摆坐下:“找你呗,想着你大概会在这就过来了。”
独孤胜低头沉默,罕见地没有接邬琅的话。
月光一束一束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独孤胜的脸上,邬琅看到了他眼中的茫然,还有质疑。
邬琅仿佛看到了刚刚穿越到这个时候的自己,坐在竹心小院,看着头顶的那轮熟悉的明月,心绪杂乱。那时迷茫,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也质疑,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人到底是一种脆弱的生物,身体脆弱,心理也脆弱。
独孤胜毕竟才十六岁,在现代,十六岁还是个偷偷摸摸去网吧玩游戏的年纪,偶尔认真读读书,时常埋怨零花钱不够用,经常和菜逼队友撕逼。无忧无虑也不过如此。杀人,杀真正的人,恐怕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这和游戏里拿第一滴血,双杀甚至五杀获得的兴奋感和满足感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邬琅自己,何尝不是初尝鲜血?当他下第一刀时还会在心里念一句对不起,各自为敌,生死无论。到后来,倒在身边的尸体越来越多,泼洒在脸上的鲜血也从滚烫逐渐冰凉。人就麻木了。真真砍人如切瓜。
人有寄托和信念的话,即使是做一些看起来十恶不赦的事,其实也很容易原谅自己。就像他,当初在临淄王府,有一个摆脱男宠身份,彻底离开的目标,就算机关算尽,利用了一个又一个人,也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现在,他要去找杨记川,他要在东昌寨扎根得势,所以抵御州军进攻,也不过是转瞬间的罪恶感。
独孤胜不行,他不过是一个在没什么氛围里的土匪山寨成长的。他有什么大目标吗。不,没有。在邬琅来之前,他还不过是个被宋松颐指气使,跟着山寨里那群小混球一起出门恶作剧的二流子。东昌寨一日不倒,他们便可以一日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