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柳莹颦了眉,仔细思索。
半晌,她摇头:“我只看出,她对二郎,好像没那么紧张了,又顾着罗公公在,格外小心。可,这应对二郎是好事啊。”
“是吗。”青雀微微抿唇,没再追问。
柳莹却细问:“你是觉出什么了?”
青雀一想,倒不必瞒她,便说:“不知是不是我多想了,我总觉得,李侧妃对二郎,应是生了怨的。”
她细细描述了观察到的,李侧妃看向二郎的眼神:“孩子五日才去见她一次,上次正是八月初十。真挂念着孩子,怎么会五天不见都不想?可
她神情虽温和,话也温柔,我却看不出她对二郎有多想念。”
“她看二郎,就像看一件贵重的,可以称量的……货物。”她确定。
现在想起来,同样的眼神,上一世,她经常会在霍玥脸上看到。
只是那时,她还以为那是对孩子们审视的疼爱,没有敢再深想。
柳莹又认真思考了片刻。
“我没看出来。”她还是说,“但毕竟我没做过生身母亲,或许你是对的。”
她提议:“你要不要模糊些……问问李嬷嬷?”
“不能说。”青雀叹道,“毕竟也只是我的猜测。对李嬷嬷或张岫说了,这事就必要认真了。”
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她不能借由孩子对李侧妃出手。
但,若李侧妃真的已经只将二郎看做可以称量的货物,那当她认为,一件事可以牺牲二郎去做的时候,楚王府里,又会发生什么?
青雀不愿将一个母亲这样想。
但她想要自保,想要保住自己的孩子,想要铲除敌人,便一定要先将各种可能都考虑好-
青雀虽然升起了防备,但中秋之后,李侧妃没再出过门。
不到内宅团聚的日子,她且见不到人,也无从再次观察她对二郎究竟是什么心,便且安心看书、习武,画女儿,教女儿说话,过自己的日子。
到了十月,入冬下雪时候,承光的周岁便快要到了。
提前一个月,李嬷嬷便同张岫来和青雀商议:“到现在还没说殿下要回来,恐怕是赶不及下个月姐儿的周岁了。殿下不在家,家里不便请外客,内宅的酒席在哪里摆,就全看夫人高兴吧。”
青雀是想要楚王回来,更想要女儿过一个热闹盛大的周岁,但她也更分得清轻重缓急。
承光已入宗谱、上玉碟近一年,未见宫中有任何苛责,她的周岁,即便楚王不回来,不大办,也没有任何影响。
而边关如有危急,楚王不在,才或许会波及到整个大周不宁。
上一世,她的承光——岁岁,不正是因楚王去后,宋檀掌权,选将不利,大周对西戎惨败,才被霍玥和宋檀推出去和亲的吗。
“去年满月宴是在鹿鸣馆办的。”青雀便思量起来,“可今年中秋宴,也办在了鹿鸣馆。一年里两次团聚都在一处,不免乏味,还是新选一处的好。”
“冬日天冷,姐儿又要抓周,必得选一处暖和的地方。”李嬷嬷便笑着从张岫手中接过花园的堪舆图,展开,“从夫人入府,园子里还有这几处没办过宴……这小梅坞有三面火墙,最不怕冷,虽然屋子浅窄了些,但咱们府上人不多,摆上两三桌是尽够的……”
青雀点头,看着堪舆图,比着能在哪里摆开承光抓周的长案。
就在同一时刻,康国公府后宅,捧着怀胎十个月的肚子,凌霄发动了。
即便孕中将养得不错,因是初次生产,她还是足足生了快一天一夜。
第二天的清晨,孩子落地。
产婆第一眼就看过:
“是位千金!”
是个女儿。
凌霄本就因生产累极,再骤一听见这个消息,想到这一年里娘子和卫嬷嬷对她的明示暗示,想到远在荆湖的二公子,再想到随着二公子一同赴任的,也是娘子给二公子准备的玉露和知春……她一口气急,眼前便晃晃地发晕。
她没能生下儿子。
天寒地冻,她去不得荆湖,又才生产,更不能挪动,二公子是免不了要再纳新人了。
是她,没能办好娘子的吩咐。娘子若为二公子纳新人生气,会不会,迁怒她和孩子?
二公子不在家,根本看不见孩子一眼,更别谈疼爱她。若娘子再不喜欢孩子,她们母女今后……